2018年3月30日 星期五

蘇菲的世界 觀後心得


看完電影,望著白紙上支離破碎的潦草字跡,我有些錯愕的發現,儘管自己很認真的做筆記了,對於電影的意涵,仍舊是摸不著頭緒。許多環節令人想不透,最後嘉年華般的結局,更是讓我忍不住懷疑導演不負責任,沒有給觀眾一個很好的交代。眼看報告死線將至,仍舊滿腹疑問的我,惴惴不安的望著Word的空白頁面發呆。

為了轉移焦慮的心情,我順手拿起床邊的《被討厭的勇氣》來讀。說也神奇,讀著讀著,竟然就發現了一些能跟電影有所呼應的觀點。甚至一些曖昧不明的細節和想法,就像雨後天晴的蒼穹一般,開朗了起來。

首先,我們可以先來思考,為什麼作品名稱要叫做《蘇菲的世界》?故事從蘇菲在信箱中收到一封寫著「你是誰?」的信件拉開序幕。困惑的蘇菲帶著這個問題去找媽媽,媽媽用一貫的標準答案回答她:「你是蘇菲‧艾姆德森。」然而,蘇菲並不滿足於這個過於簡單化的答案,於是她開始了一場探索自我的奇幻哲學之旅。雖然電影中的哲學演進歷史體現了蘇菲慢慢認識自己的歷程。但所謂「蘇菲的世界」,與其說是一個帶著蘇菲穿越時空的奇幻世界,更確切說起來應該是蘇菲自我成長的故事。也許就有點像創世紀中所謂的太初之時,原本一片渾沌的世界,逐次展開,慢慢有了秩序的歷程。蘇菲的世界,那原本混沌不明的自我,從蘇菲認識哲學到開始學會與自己對話,逐漸開始清晰。我想,作者透過這些小小的暗示,讓讀者和觀眾們開始與自己對話:我們真的知道自己是誰嗎? 我們的內心世界究竟還是一片黑暗渾沌呢?還是已經慢慢透出曙光了呢?

艾伯特老師幫蘇菲上的哲學課從「蘇格拉底的審判」和「柏拉圖的洞穴比喻」講起,怵目驚心的審判和引人深思的比喻,讓我們不得不開始省思所謂標準答案的有限,抑或多數表決的公平性。這些標準答案究竟是誰訂出來的?所謂的主流思想難道沒有被質疑的空間或它的有限嗎?不管在審判或是比喻中,很不幸地,我們看到異議分子被拒絕,甚至置於死地。這或許能夠呼應到《被討厭的勇氣》所提及的「改變的勇氣」。多數人往往害怕既定的價值觀被顛覆,彷彿既有的認知一旦被顛覆就是在一場鬥爭中落敗似的,所以寧願長久停留在洞穴中,而不願改變。

艾伯特的哲學課循著時間軸的前進,一步步地從中世紀哲學推演到近代哲學。中世紀的哲學發展受惠於印刷術的普及,當普羅大眾也能輕易地接觸知識時,他們便會開始質疑教會的權威也看見了教會的腐敗。而近代歐洲各國大革命,還有發表《女性人權宣言》的高奧琳….等,也都是因為人們發現了現行體制的匱乏,進而去思考改變的可能。時空拉回蘇菲的時空,當我們看到蘇菲在課堂上與老師的對峙,就好像重現了中世紀、近代挑戰王權和教權人們,雖說是挑戰權威,但也因為人們開始思考、捍衛自己發表意見的權益,才能推動整個社會的進步。

故事進展到尾聲,蘇菲發現自己的時空停滯了。尋找原因的過程中,蘇菲發現他的時空原來是一位上校寫給她的女兒-席德當作生日禮物的小說。唯有上校讓故事繼續,他們才能夠存活。一番波哲的來到了上校和席德的時空後,卻發現席德和她的家人根本看不到自己。正當沮喪之餘,蘇菲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究竟是實體的「血肉之軀(Flesh and blood)」還是一種「意識(consciousness)」。正當陷入懊惱之際,她突然想起了笛卡爾的「我思故我在」。原來「存在」並非感官上的知悉,而是當你出現「懷疑」或「思考」的動作時,就是印證了所懷疑的事務的存在。最後,她歡天喜地的跟老師艾伯特說「他們創造了我們,我們創造了他們。」
於是,當蘇菲再次穿越鏡子,準備回到自己的時空的時候,她來到一個彷彿嘉年華一般的空間,在那裏,她所有的家人朋友都開心的迎接她,畫面定格在蘇菲心滿意足的笑容上為影片畫下了句點。這或許也暗示著,此時的蘇菲,因為思想不在被禁錮在標準答案(或說洞穴)裡,而感到海闊天空。

雖然從看完電影到下筆寫心得的過程,我不斷地檢視自己使否也時常落入標準答案的陷阱?儘管在電影最初的蘇菲是以一個拒絕接受標準答案的姿態,去尋找「你是誰」的解答,但在電影尾聲,我們看到蘇菲似乎也尚未走出標準答案的框架,所以,就算艾伯特不願意,他仍是堅持穿越鏡子去到席德跟上校的世界裡,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。但就在發現另一個時空的席德看不到自己跟艾伯特時,蘇菲才逐漸跳脫出標準答案的框架,因為她明白了,不論是她的時空抑或是席德的時空,都不能完全落入所謂的「存在」與「虛無」的分類裡。我們的生活不乏正與反的爭辯:政客口沫橫飛地在電視上互罵、家人朋友間彼此的衝突….有些問題似乎吵了老半天,卻永遠得不到解答。恰巧這幾天讀到了《被討厭的勇氣》,書中提到我們很多時候,並不是在探討問題的是非對錯,而是在爭奪輸贏,但這非但沒有解決問題,反而讓我們在人際互動中受傷。唯有當人不落入對錯的權力鬥爭時,才能保持理性,也才能使我們看到更廣闊的視野。

也許就像蘇格拉底所說的:「我只知道一件事,那就是我很無知。」哲學是一門隨時都留有懷疑空間的學科,它幫助我們看見人類的有限。一如黑格爾辯證法中的「正」與「反」,在不同的時空背景下也會有不同的定義。所以我們無法單純以「正」或「反」所衍生出來的SOP來解決問題,因為問題永遠是存在的,而人是有限的。換句話說,如果我們太容易落入正反其中一方的分類,就容易落入標準答案的洞穴裡。即便正與反在不斷對話後,可以達到所謂的「絕對精神」,但那也許也只能是我們窮極一生努力的目標,因為沒有人是完美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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